6 心念處和法念處目標
第三念處是正念於心識或心。在這裡,我們並不去區別我們所謂的心及心理狀態(心所)。
容我離題插話,第四念處是正念於諸法,譯成心理目標。這第四念處是較廣泛,並且對它的意義,有不同的解釋。一般而言,有兩種詮釋。一種觀點認為「法」是指教法,當我們觀它成內觀智慧,就是毗婆舍那。另一種詮意是心理目標。關於這點,也可以把法解釋成「現象」,因為所有現象都可以由心造。因此,這個領域很廣,延伸的範圍遠超過其他三種目標。對於初學者,我們不處理那麼多。我們只討論心。我們將談到心理狀態,其經常被歸類在法、或心理目標之下。
當我們講「心」—citta,我們究竟在講什麼?Citta 通常被譯為意識心,能知,或者能知所緣的心。當你們知道某些事情,通常會說「我們」知道。然而,這裡它指的不是那個「我們」知道,這個是那個「心」知道,因為心界定分明,有識知的特質。這些都很抽象、形而上學的。為了簡單易懂,當我們提到它就稱為「心」,指意識。在開始修習時,我們可能無法覺知這些心理狀態。我們比較關切的是,把心安住在「上」、「下」、「坐」、「觸」,安住在走禪及坐禪…等等。可是,當我們努力的去做,我們就很能覺知到心。因為我們想去控制它。在過去,我們一直把它當做是理所當然的。我們可能知道有個「心」,但我們並不真的去觀它。現在你必須掌握著心,所以你到頭來你依然要處理它。
■ 煩惱障
關於心念處,第一階段的訓練是正念於意識,譬如各種障礙心的因素,睡眠及散亂。當我們談到心念處,我們要正念一個清楚目標的心或心理狀態。這不只是知道有這樣的東西在,要能夠緊跟著它,就好像你死盯著某人的臉看,你可以很充分地描述它。同樣的,當你觀心意識-諸如昏沈、睡眠、散亂-你必須能以你自己的話來描述它。
對剛入門的禪修者而言,明顯的是那些較粗的現象-譬如,生氣或瞋恨。生氣實在是種很粗的煩惱心。當你生氣時,你的心的狀態像什麼?那心意識又像什麼?當你休息並努力去觀心,當它呈現生氣狀態,你感覺到心是動亂不安的。它在燃燒。《阿毗達摩》把猛烈的心,描述成一個毀滅性的狀態。它就像旋風或爆炸般。很兇猛、有害、狂暴。這些都是不同的方式來描述生氣以及生氣的心。
譬如,當你坐禪時,有東西打擾你。你可能變得躁動,出了定,稍微起瞋心。當生氣生起時,你不要只是唸唸有辭,「生氣、生氣…」,一定要去觀那個散掉、躁動心的狀態-心的兇猛狀態。當你觀它,你會理解它有多糟。
有時,劣根性的貪愛更難纏。當貪愛生起,我們也必須要觀它以及當下的心意識狀態。譬如,當你看到非常好的食物出現在你面前,你就想:「喔!這個好吃!」你看到愉悅在那裡。那現在怎麼樣,似乎愉悅覆蓋過一切。貪吃是一件事,愉悅是另一件。他們是兩件不同的事。一個是意識,那另一個是心和貪愛一起呈現。通常人們吃東西的時候,味覺帶來了愉悅。他們被愉悅弄糊塗了,而看不見心的真正狀態。如果可以觀見心意識,貪愛是在的,那你就能夠注意到,這個心並不是那麼好的。
在那些患毒癮的人身上,可以見到詮釋渴愛的好鏡頭。如果你犯毒癮或煙癮,但是手邊沒有毒品或香煙,當你觀心的狀態,你就可以看出它有多糟。當渴愛以同樣方式生起,你觀著渴愛的本質。它的狀態是貧乏的,執著的…等等。渴愛與瞋心經常生起。如果你能夠每次都逮到它,在它們萌芽階段就掐毀它,那它就不會困擾你。
昏沈和睡眠是有點難,因為打從開始,它就是較微細的那種。依興趣的觀點來講,在《阿毗達摩》,一個被解說為意識心(citta)的笨拙,另一個則是心所(cetasika)的不靈活。它們倆是剎那不相離。
那有什麼不同?你見的是意識。當你說意識是不靈活,這意味著覺知心很糢糊,有困難覺知事物,就如同從目標撤回。這就好像一大早,當你可能還很睏,你試著去觀上、下,但你好像什麼也沒觀到,就只是模糊、朦朧的。不管你多努力地試,也沒什麼兩樣。最後似乎黑暗來臨,你就進入夢鄉。這個事例的心理狀態,觀照它本身是困難的。心理狀態是心理的活動,那活動已經慢下、不靈活、艱難、費力。如你所注意到的,觀照變得很慢、很困難,直到最後,你看到心及心理狀態如烏雲蓋頂,那貪愛就進來了。有時候人們會說,心理活動彷彿是一道封鎖線,在他們面前;或是有人丟了件毯子,把他們蓋住,直到他們睡著。
當然,在實際練習,我們並不在知識面上區別心及心所。如果我們昏沈,我們就觀「昏沈、昏沈…」。有時你觀心(意識),有時你觀心所(心理狀態)。重要的是,對五蓋或是煩惱的生起,要有有清楚的覺知。如果你可以這樣做的話,那你就可以在煩惱障萌芽階段,就把它掐斷。如果最輕微形式的昏沈生起,你可以逮住它。如果最輕微形式的貪愛生起,你可以逮住它。生氣也是一樣。
這是一定要學會的事;它並不是能夠以眼睛來看。它是要以心來體驗你所覺知的。如果你能保持清明、安詳及平等捨的覺知心;把它與煩惱相伴隨的其他狀態相比較,你會很清楚的了解它。
清明與不清明的心有何差異?
當你很有正念,心是很平靜、詳和、清明,它是很穩定且能覺知,當心裡有一點點躁動發生,你都知道。當心受擾動時,那它是怎麼樣的呢?有可能它會動搖。當然,它就不再是平靜、穩定的心了。當生氣現起,你感受到它,心開始變得兇猛。當昏沈睡眠生起,清明的心變暗、變朦朧、變沉重。當貪愛生起,你覺知它是種執著,想要什麼,或者乞求什麼。當它是遲鈍的,它可能儘是無明及迷惑,變成一顆黯淡及遲鈍的心。
當你開始訓練自己觀意識,你就是在學習觀心。這是獨有的另一個世界。你可以叫它心靈風光 mind-scapes,而不是 (山水景色) landscape。那裡有高山深壑。那裡有烏雲及晴空。最後,禪修時,你必須深入些、再深入到這樣的狀況,熟悉它們。因為還在起跑點,像昏沈、睡眠這類狀態會先起作用。
■ 感官功能
初學要處理的另一個重點是六種感官功能,就是看見、聽到、聞到、嚐到、觸到、知道。通常,當人們看見東西,他們會說:「我看見。」但是,在此,依照佛法,這不是「你」在看,這個「人」是個約定俗成的概念,那是眼識,一種意識起作用在看。它是一種覺知,顏色及光因緣和合,眼見色法目標。聽聞聲音也是一樣的。耳識覺知聲音。舌識覺知味道。意識覺知心靈目標。當我們無意中發現什麼而中斷,那時我們就需要觀「看見」、「聽見」、「嚐到」、「觸到」。拿經行來說,觀「看見」是重要的。如果你不起觀照,那通常會發生的是,你開始胡思亂想,你剛看到什麼。當你開始亂想關於你所看到的,那你就偏離了禪修目標。如果你沒正念,那貪愛、瞋恨這些煩惱會生起。這個禪修技巧要會。在第一階段,它只是我們所稱的「律儀(攝護根門)」,那就可以避免煩惱生起。如果你不起觀照,就開始胡思亂想,你所看到的東西。在下一個階段,我們只觀照過程。那裡只是眼識見到了目標。這個在於你不去執著有個「我」看見了什麼。當你能如實見到自然現象法,它會變的更清楚。(我們晚一點會再深入這個主題)
耳識亦如是。講話聲及吵雜聲可能會使你分心,所以你必須要觀「聽到、聽到…聽到」,因此你知道,聽到只是一個過程,你不會去想那個聲音。
在五種感官功能中,眼識跟耳識扮演重要角色。鼻識角色份量較輕,舌識只當我們吃東西才作用。身識接觸,當然,它經常是我們的禪修目標。就禪修而言,你在禪修時,「看見」扮演重要角色,特別是在走禪的時候,如果你能夠恰當地觀它,許許多多的念頭及躁動將不會生起。在其他階段,禪修者只要觀六根門,真的可以獲得內觀智慧。
■ 觀動機的重要性
正念觀照心意識,第三件事你絕不能忽略的事,就是動機。在每一個有意識的動作前,一定會有動機生起。譬如,坐了好一會兒,你想站起來走動。心裡會有動機想起來走。它告訴你:「站起來走一走。你已經坐很久了!」經行完,你知道到時間到,該坐下了,因此心會說:「走回去禪坐!」因為那種難以可抗拒的衝動、(自動生起的)動機想打坐,你走回去並坐下。其他所有的自主意識動作都一樣-想吃、想喝水、想上廁所、想睡覺、想說話…等,動機生起,動作隨後而行。
每天有許多的動機生起,它們在你不注意的時候,就消逝了。如果你能正念觀照所有生起的動機,你在做隨後的動作也會有正念。我們以觀重要動機入手,這些動機都是跟行、住、坐臥四威儀相關的。它們通常發生在四威儀之間。如果你能觀它,那你就可以把你的練習展延,做其他較不重要的姿勢,譬如彎身、伸手、轉頭之類。
有個辦法,你告訴自己,「除非我觀到想起床的動機,否則我將不起床。」或者「除非我觀到坐下的動機,否則我將不坐下。」如果你可以那麼做,動機最後會變得很強,你就可以觀到它了。它出現時,就像一種強烈的驅使、很強的欲望,或一個很想要的念頭。有個好案例:當有一大堆痛,你真的很想挪動一下,但是你決定不要這樣做。然後心會告訴你:「移啦!移啦!移啦!」、「再坐下去有用嗎?!」、「你是誰啊?」、「裝英雄啊?!」、「稍稍移動一下姿勢,你可以坐得更有正念喔!」那你就可以告訴自己:「哇!這就是想移動、想站起來的動機了。」好好留心看!然後,如果有必要的話,就移動。同理,可能的話,你去觀想上床睡覺的動機,或者當你清晨剛醒來的時候,去觀你想賴床的動機。(譯者:通常動機來的快,去的也快,正念不夠就錯過了。有的禪師甚至指示,觀動機要徹底到,連吞口水、眨眼睛類非自主意識的動機都要明明了了!)
當你開始能攫取動機,你將發現:心其實有它自己的生命。你認為是你在控制心,其實是心在控制你,當一個人沒有正念,他做事大半是衝動興起。他並不覺知他的舉動。那就是為什麼會有像上癮這類事情。
從前有個癮君子告訴我,雖然他努力戒菸,那種驅力卻不斷起回響。他說:「我不知道香煙是怎麼跑到我手裡的。」香煙只是告訴他的腦袋說:「來吧,讓咱們哈根煙!」接下去,他就不知道自己的手是什麼時候伸出去的。那就是因為有很多欲望在心中出現,當時沒留意它。因此,在禪修營,通常的指示會是:當你進行某一姿勢的禪修,就不要變。嚴格地說,那種指示是當你進行禪坐,不可以動,連肌肉也不能跳動。有的人說,連眼珠都不可以動。我們經常動來動去,那是因為我們正念不夠,我們躁動或不安。如果你想挪動、非動不可,那就要觀動機。舉例來說,你或許鼻上癢。起先你要觀,「癢、癢、癢…」。但是如果太癢,癢得受不了,你真的很想抓抓癢,那你就觀這個想抓癢的動機。觀了想動伸手的動機,然後再慢慢移動你的手。仔仔細細地觀搔癢,「抓、抓、抓」,接著持續地觀照,慢慢把手放回。那你就知道,你剛剛做了件蠢事,這樣的了知是另一種感受,它取代了癢。
要維持覺知不中斷,觀動機是很重要的。如果你不能覺知動機,那你對你很多都無法觀照。它就好像是個扣環,連結這個動作到另一個動作。不過,在開始的時候,你沒有必要去觀每一個動機。
兩種動機
第一種是較強烈、較主動;另一種較像衝動興起。起先觀重大的動機-強烈並且自動出現的。當你能觀主要動機,不只是正念的持續性在,其他會隨之而來的事物,譬如清楚地理解那個目的、動機的恰當與否。再舉個經行的例子,當你注意到想坐下的動機。你為什麼會想坐下呢?這時候,你坐下的話恰當嗎?這類事描述了動機的性質,它們會伴隨動機而來。可能你已經走太久了、累了,或者你只是偷懶,不想再走了。你留意到坐下的動機,你就問自己,「我為什麼想坐下啊?」接著答案就出現了,「因為我覺得懶到不行再走了。」、「沒有從經行獲什麼利益。只是浪費時間罷了!」那就不是正確的目的,因為你的動機是因懶惰而起的。有時,當然,不是懶惰的問題,而是時機並不適合停下來,因為時間並沒到。因此,每個動機出現,都帶有它的恰當性及目的。
關於看動機,另一個重點就是,它有助於去除我執,幫助理解因緣及無我。
在平常的情況下,那些不能察覺教法的人,多半對自身、「我」、「我的」,有很強的自我意識。成天都圍著自我打轉。在教法中,並不是這樣。真實法及正見取代了我執。所以,當一個人能觀動機,他就理解了,並不是「我」想坐下、或想做走禪。這個「想坐」的念頭出現,是因為動機它希望坐下。
動機為什麼會生起?這是因為有其他的因緣。譬如說,你為什麼站起身呢?因為太痛了!為什麼痛會這麼強烈呢?因為你太老了,或者因為你骨頭太硬了?!此外,你缺乏正念、你忍不下去了,所以唯一明智的做法是起身走動,或許走個一小時。所以,你見到所有的因緣出現,當你清楚的見到因緣性,理解了並沒有一個「人」在那裡。只有這個動機,之後才有動作,那無我的洞察力才會提升。
■ 正念之旅
因此,有三件基本的事情。正念意識於諸煩惱障、六根門頭以及動機。還有要正念於感受、各種身體活動。它們都是初學維持正念持續的基本目標。
當有人長時間禪坐,譬如一天、兩天、三天或更久,為了維持正念的持續,他終究要觀這些目標。除非他覺察到,他必須觀這些目標,否則正念的持續性不會出現的。這包括:它們是何時生起?如何觀照?從他的體驗中,這些目標究竟是什麼?
它就像出門旅行。有時我們走主要幹道,但是當沒有可用的主要幹道,我們就走小路。當主要道路恢復,再重新上大路。有時我們走大路,遇到淹水的狀況,連週遭小路也不通,那我們就渡河。當波浪太過於洶湧的時候,我們搭飛機或直昇機。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?因為時間不夠了,天將黑了,危險就快要降臨。正念也有點像那樣。我們會遇到不同的目標。那些目標就是我們的路徑,我們的道路。愈走下去,就更往前、更接近我們的安全避難所。主要道路好像是身體的主要目標,比起其他念處,身念處的主要目標堅實的像主要道路。腹部上、下奠定了我們的定力及念力。還有其他次要目標,如坐、觸,他們就好像旁邊的小路。
不管你多努力試,當上下沒有時,那你就觀坐、觸。將有些時候苦受會佔上風,有些時候樂受會戰勝,接著身體的目標會變模糊。你必須多觀覺受。這就好像(遇水不坐車,改坐船)渡河一樣。感受如同水,既深又洶湧、狂暴。再過些時候,當你不能觀覺受或是太痛了,那你就必須觀心。甚至連身、受念處目標不明顯,你也要改觀心。當你觀心,它就像進入虛空,更難以捉摸。
■ 無我以及意識中斷
關於無我以及意識中斷,我們可以說身體是比較堅實,但洞動察它的關鍵,超出於洞察它表面堅實。身體本身是像細顆粒的沙。如果你不仔細的觀它,身如堅石,但是當你嚴密地觀它,你會看見它是由無數細顆沙組成。你再仔細觀這些細沙,你會發現,它們不是靜止的而是飄搖不定的。因此,你如果能放下看似堅固的身體及形狀,只是去觀它,如純然的感官體驗,你就能超越它,並看透概念上的形式等。你可以洞察它而入無常、苦、無我三共相。
關於感受,重點是執著樂受。如果你能夠捨離樂受,你將能觀覺受是無常、苦、無我。
對於意識,心與心所的持續性的想法,這個概念是有個我在,心裡有個永恆的的靈魂在,一個永恆的「我」。那是因為我們見不到無常及(心意識的)中斷。譬如說,對那些不能體驗到「看見」、「聽見」的人們來說,他們認為能見、能聽的心是一樣的,但是禪修時你變得很能覺知「看見」、「聽見」的性質。「看見」是一種現象、一種覺知。「聽見」也是一種覺知。可是,它們是不同類型的覺知。更重要的是要能見到意識的中斷。起先你看不到它的中斷。你所能體驗到的是心理狀態的中斷。譬如說,我們知道觀照來來去去。我們知道正念來了又走。我們知道念頭來了又走,但是你仍有個想法,儘管它們來去不定,心仍是在那裡,心仍是永恆的。如果你不斷觀照,並且非常留心心理狀態的中斷及變化,觀照「聽到」、「嗅到」、「嚐到」、「觸到」或「見到」,那你就能見到意識它自己的中斷。
有個好的例子:當你觀五蓋,像昏沉、睡眠,你觀「想睡…想睡…想睡…」。心是很沈、很昏暗,但是你很有耐心、很有精進力地持續觀照。然後你會發現一個(轉變)點,那時候昏沈沒了,整個狀況明朗了,就好像烏雲消散了。那時心煥然一新。用個世俗語、在家人的詞彙,你會說,「我變了個人。」當你見到那個意識的改變,它就是那樣。
再舉一個例子。你很生氣,對某人心中不快。那人對你做出很糟糕的事,譬如騙你或熀你。你火冒三丈。隨後你發現,他們是無辜的。你自己全盤弄錯了。他們並沒欺騙你,而是另有其人。那你就不再對他們生氣了。那生氣又是怎麼一回事呢?它就是散了。奇不奇怪?他們是兩種不同的心。這個,當然,僅是一個例子,但是當你禪修時,它就變得很明顯。當它變得更清楚時,你不只見了煩惱與清淨心的差異,你也見到清淨心與清淨心之間。覺知心本身,剎那剎那,念念遷遷。它就好像縱剖了一秒鐘,每一個剎那都是全然不同的心,不同的心意識。意識更過於覺知的心。心理狀況就如同觀照的心。覺知的心、意識心,通常是在背後,難以覺察它們的變動,但是如果你能觀照它,那你對無常的感知會有改善,自我的執著是與心意識相連,它才會慢慢地被捨棄。除非那種狀況出現,較深層的內觀智慧是不會生起。由於潛藏在後的我執、我見,很多較高的內觀智慧被阻礙,執著與意識相連,即與心相連。甚至在許多佛教徒之間,這種執著的念頭潛藏於心,在某處、有某種永恆的存在。
當禪修定力蘊育時,心經常滑脫,進入非常寂靜的狀態。有些時候平和愉悅會佔上風。某些時候真的會進入安止定。這些非常平靜的狀態,有時甚至充滿禪悅。當它們生起,你觀那個狀態,你趕緊觀,「啊!平靜…平靜…」如果定力在深些,你可能會進入近似一片空白的狀態,那裡什麼也沒有,當你回過神來,你會認為,「喔!多麼美好寧靜祥和的狀態啊!」有些人甚至相信那就是涅槃。當你沒正念時,你會執著於它,那貪愛就生起。不管多麼微妙的狀態意識生起,你都要觀它們的生起滅去。
這種意識是很微妙、很難處理的。它很深奧,但它也正是你能獲智慧,進入真實法的東西,從而進入解脫之道。
■ 正念的優先順序
當禪修進入較深的層次,禪修者會變得較投入觀心的領域,他就變得更熟悉這些心理狀態。對一個初學而言,剛遇上它們,有些人會很驚慌失措,有些則非常醉心。很多人問我,「我有做對沒?我是否體驗到我所該經驗到的呢?」我告訴他們,見到什麼並不重要。更確切地說,重要的是有沒有正念。當你有正念,你不會做錯任何事。當你有正念,當它們生起時,你持續觀這些狀態,你就會逐漸明白事情。譬如,當有些人進入空、什麼也沒的狀態,就觀它。再進去一次,要有正念,接下來過一段時間,你就會明白你所進入的狀態,常常會進去,它是覺知的一種非常微妙的狀態,那裡是有目標在的。有時那裡也會有很微細、微妙的念頭在。你對這些東西必須有正念。當你觀照到它們,那你的正念就增長,就更有進步了。